淡蓝七七(CP30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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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作中心]第六感

写的是幼作和幼驯染的故事。又是一个有毒的脑洞。请不要打我。

 

——

 

如果听不见声音,看不见色彩,闻到不到花香,尝不出甜与苦,甚至无法触及决斗盘……

 

那么,你的世界还剩下什么?

 

是无尽的黑,还是无瑕的白呢?

 

 

 

“Playmaker!快站起来!不要放弃!”

 

“没用的,他听不见也看不见我们。”

 

“可恶,他们太卑鄙了!难道就没有什么能帮到他的吗?我们要坐以待毙吗?”

 

“Playmaker,你这家伙!要认输了吗?”

 

……

 

朋友们的声音,朋友们的脸,渐渐模糊成虚无。

 

被所有人惦念的Playmaker躺在决斗场地的边缘,一动不动。像是陷入了海底的夕阳,失去了本该有的温度。飘忽的行踪与刻意追求的低调从来无法掩盖他在VR空间里的熠熠光彩,所向披靡的他何曾有过如此的狼狈不堪?

 

Playmaker!

 

Playmaker。

 

Playmaker……

 

有谁在叫他的名字。他已听不真切。

 

朋友们还在。他知道的。

 

LP已如风中残烛。他也还没认输。

 

可是……

 

他试着活动手指,决斗中产生的伤痛因逐渐消失的触觉而失去了存在感。身体是麻木的,他现在连卡组在哪里都不知道了。隐隐作痛的指尖成了仅剩的感知外界的通道,弯曲的指在地面缓缓拖曳出一条轨迹,连往未知的终点。

 

他摸到了什么。是有温度的。

 

那是他的手臂吗?那么,他的决斗盘就在附近是吗?

 

究竟在哪里?为什么……摸不到呢……

 

手指快要触摸到卡组的瞬间,一波电流从被更改了数据的决斗盘中窜出,狠狠地冲击了 Playmaker的身体。莹蓝的数据碎片盘旋着飞向空中,下一秒,又迅速回归被剥离的主体。他的手,刹那间透明得像是不存在了。

 

决斗场外的朋友们不约而同地倒抽冷气。他们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快住手!这根本不是决斗!这是谋杀!”有人哭了。

 

心碎的声音,已无法传达给Playmaker了。而此刻的Playmaker,用奄奄一息来形容都不为过。

 

会输吗?要输了吗?

 

他发现指尖再也摸不出地面的冰凉,残存的痛感犹如零星半点的烛光泯灭在风中。看来,连最后的一点点触觉都消失了。压迫在心头的沉重也随之消散,大脑的活动连同被剥夺的感官一同归于静默。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人。

 

原来,失去感觉的世界,不是无尽的黑,也不是无瑕的白,而是无垠的空旷。

 

这般绝望中的挣扎,挣扎后的绝望。

 

竟有几分熟悉。

 

有什么东西向他走来了。从久远的被遗失的过去里,幽幽而来。

 

 

 

这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白色的地面,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天花板。没有人,没有声音,没有任何东西。

 

男孩又一次被带到这个房间。摘下眼罩的瞬间,扑面而来的白色占满了整个视野,亮得他睁不开眼。不给他任何缓冲的余地,身旁高大的白衣研究员将他一把推向房间中央,一个头戴式VR设备也一并被扔进他的怀中。

 

这意味着,新的一天开始了。

 

他默默地戴上那个略显沉重的设备。满眼的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以红蓝划分敌我的决斗场地。先进的VR系统营造出身临其境的真实感,卡组在面前徐徐展开,经过自动化洗牌后,回归身侧的卡组区。电脑是红方,他是蓝方。系统提示:Duel Start。固定在他手臂上的决斗盘亮起了光,“咔嗒”一下铺展开来。

 

日复一日地,作为实验品,站在这里。

 

逼真的VR体验甚至能模拟真实的痛觉。男孩在与电脑的你来我往中,无数次被击倒在地。卡牌的攻击特效栩栩如生,电脑又翻开一张盖伏卡,毫无反击的余地,劈头盖脸的炮火顷刻间覆盖了他的全身。每一寸皮肤都能感觉到被灼烧的疼痛,火光中,男孩腿脚一软,小小的身影矮了半截。他单膝跪地,艰难地想要借助手部力量撑起整个身体。

 

“根据卡片效果,追加200点伤害。”提示音冷冷地响起,又是一发炮火向他袭来。两手一松,小小的身体向后倾倒,背部撞击地面的瞬间他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是您输了。”结束了。

 

男孩摘下VR眼镜,脸上流露出与这个年纪毫不相称的平静。他偶尔也能战胜电脑,但更多的时候他是摔倒在地的输家。习以为常的痛楚会遍布全身,这是个注定的结局。输了,不会感到难过,赢了,也没有什么可开心的。

 

决斗盘里传出数字跳动的电子音。那代表系统正在分析他的决斗数据。

 

蓝色的发不知何时被汗水浸湿,大片翘起的留海了无生气地塌了下来。他慢慢地坐起身,靠在冷冰冰的墙面上平复紊乱的呼吸。四周的白,还是那么刺目。他闭上眼,静等下一场决斗。

 

“是您输了。”

 

男孩捂住一边的胳膊,顺着墙壁缓缓滑落。

 

“是您输了。”

 

男孩跪在地上,双臂发颤,气喘吁吁。

 

“是您输了。”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翻滚,男孩面朝下无力地趴倒在地。决斗系统判断出胜负后,有电流顺着连接器窜入大脑——这是每次决斗之后的必经程序。渐渐地,脑袋也变得不像自己的了。

 

已经……不行了……

 

每一天,重复做同样的事情。

 

没有过去,也看不见未来。

 

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他咬着牙,极力抑制住喉咙口痛苦的喊叫。痛苦的表达,是没有意义的。

 

也许那个时候没有遇到那个人的话……他真的会丧失自身存在的价值。如今想来,打破一切寂静与绝望、开启希望与新生的钥匙,只是那个人的一句话而已。

 

“你,快起来。”——这样一句普普通通的话。

 

“是谁?”男孩仰起头环顾四周,他不知道声音来自何方。它和那些大人的声音不一样,平淡却不冷漠。

 

“三件……思考三件事。”男孩将VR眼镜拨到额头,抬眼寻找声音的来源,雪白的墙上有意义不明的图案在闪光,“为了活下去的三件事,为了能回去的三件事,打倒敌人的三件事。只要还在思考,你就还能继续活下去。”

 

冷漠的大人们不在身边。这个未知的“他”好像也不属于他们,毕竟他们从来不会让他思考决斗以外的事情。

 

男孩沉思了片刻,“我想知道我是谁。”这是他最先想到的事情。

 

“还有吗?”

 

他点点头,“我想离开这里。”

 

“很好,你已经想出两件事了。还有第三件事吗?”

 

四方的空间里,只他一人。沉默中,孤寂被无限制地放大了。他张开口,说出的话失去了先前的底气,“我想有个朋友……”

 

“你,必须要活下去的三个理由。第一,你想知道你是谁。第二,你想离开这里。第三,你想有个朋友。对吗?”

 

自然而然想到的三件事,就这样被串在了一起,成了“必须要活下去的三个理由”。必须要活下去的……三个理由吗?男孩握紧拳头,墨绿的眼瞳亮起了火焰,“对!”

 

“记住你的三个理由。我明天再来找你。”

 

然后,如同毫无预兆的出现,那个声音在说完这句话后又蓦地消失了。墙壁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并没有什么会发光的意义不明的图案。

 

穿白衣服的冷漠大人来接他了。VR眼镜被粗暴地摘下,取而代之覆在双眼上的是一只黑色眼罩。

 

“三个理由……”他垂着脑袋,自言自语般呢喃。

 

“什么理由?”

 

看来他们并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

 

男孩耸了耸肩,提高音量,“我说,我想上厕所。”

 

研究员低下头看他,他的脸上分明还是平静的没什么表情,却总觉得有一些看不见的情绪躲在了被遮盖的眼睛里。

 

——记住你的三个理由。我明天再来找你。

 

男孩开始有些期待明天的到来了。

 

 

 

“是您赢了。”他战胜了电脑。

 

这一次的运气似乎特别好,他常常能摸到他想要的卡片。

 

这一次窜入大脑的电流也比较微弱,除了决斗中产生的痛感,他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决斗盘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数据分析中,他习惯性地靠墙坐等分析结果,不过这一次,他所等待的对象不再只是分析结果。

 

那个声音如他所愿,很快就出现了。对方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还记得你的三个理由吗?”

 

“记得。”

 

“说来听听。”

 

“第一,我想知道我是谁。第二,我想离开这里。第三……我想有个朋友。”说到第三点时,男孩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几分。就算赢了电脑,他依然感到孤独。他并不在意胜负,胜负不过是实验的数据资料。

 

那个声音继续追问:“它们是怎样的理由?”

 

“是我必须要活下去的三个理由。”男孩坚定地回答。他看起来没什么感情,他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然而这一刻,他清楚地知道:他还有所想、有所求。所以,他要活下去,他想要活下去。

 

他的目光向上看去,注视那些又一次浮现在墙上的未知图案,它们好像是横躺的数字,但又不全是。由于这些图案,这个房间总算有了白色以外的色彩,它们会发光,金色的光芒。

 

“你是谁?”他又一次问对方这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但我知道你的事情。”

 

“我的事情?”

 

“我知道你的名字。”

 

研究人员一直用长串的英文字母和数字称呼他,他还以为自己只有代号,没有名字。

 

“我的名字是什么?”他急切地问道。

 

“藤木游作。”

 

藤木游作……这四个字他应该是第一次听见,却感到意外的亲切。从此,他有了名字。他叫藤木游作。他必须要活下的第一个理由,也算完成了一半,至少,他有名字了。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事情?”

 

“我可以入侵数据库看到你的资料。我是个黑客,能做一些研究人员都做不到的事情。”那个人说这话时尾音上扬,带了点得意,仿佛有能力偷看别人的数据资料是什么特别光彩值得骄傲的事。“我知道这个研究的目的,我也知道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他下意识地将手覆住左手臂上的决斗盘。这个决斗盘无法卸除,除了用于决斗,它还是时时监控他的重要工具,其附带的GPS定位系统会在他跑出规定范围后拉响警报。

 

“不只是决斗盘哦。”

 

“什么意思?”

 

“你知不知道这个实验是为了什么?”

 

他回忆起研究人员说过的话,皱着眉头复述道:“为了人脑潜在的无限可能和对网络世界的深度开发利用。”知道是知道,能不能理解就是另一回事了。

 

研究员每天会通过分析决斗过程监测他的脑部活动,在决斗结束后对脑部注入不定强度的电流以刺激神经细胞的生长代谢。他只需要思考怎么灵活使用卡片战胜电脑就够了。光是决斗,就累得够呛了。他也不曾深入思考过实验背后的意义,在他们相遇之前,他一度放弃了思考。

 

“你,完全被蒙在了鼓里。”

 

他紧抿双唇,双手不自觉地摸着衣服纽扣。没有反驳。

 

“过去,他们想要制造出有意识的人工智能,也就是像人类一样的AI。现在,他们试着制造一个能按算法快速进行信息提取和加工的人类,也就是像AI一样的人类。每天服用的那些药物,刺激你头部的电流,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而他们认为,决斗,是检测人脑活动的最佳途径。后台的数据显示,在所有被抓来的孩子里,你,藤木游作,是最理想的AI化人类。”

 

“AI化人类?”

 

“嗯……该怎么解释才好。就是说,你会变得和正常人不同。”

 

呼吸在惊愕中凝滞。他瞠大了眼,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是不是终有一天,他会变成怪物?

 

这些他早该猜到的。他只是拒绝了去思考。

 

或许……

 

他不禁回想起刚才和电脑进行的那场决斗,他常常能摸到自己想要的卡。真的是这样吗?

 

他垂下头,视线落在决斗盘上。厚厚的一沓卡片还插在上面。这个卡组每天都会更换,他有时候连卡片效果都背不全。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他伸出手,取下卡组最上方的那张卡。指尖有如过了电一般,脑海里随之闪过一张卡的名字。翻开卡片,脑中浮现的,和卡片顶端的名字,一模一样。他忽然松开手,任卡片飘落在地,一股未知的恐惧在眼中漫开。

 

“我能感觉到这些卡片。以前……我、我是做不到的。”他努力保持冷静,平和的表情却掩不住指尖的微颤。

 

“果然,你开始能感觉到网络世界的气息了。”大概是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对方没有半点惊讶,反而还调侃起他来,“别露出那种可怜巴巴的表情,一点也不帅了。想想看,每次都能意气风发地说是什么卡就抽出什么卡,是决斗王才能拥有的神技哦。”

 

“……”

 

他对决斗没兴趣,甚至有些讨厌。

 

但那个人是喜欢决斗的吧。

 

“换个角度想,也不是坏事呢。第一,你无法肯定这种能力会不会突然消失。第二,它或许能帮你离开这里。第三,你还能用它帮助更多的人。”

 

他理应继续感到恐惧,恐惧于被揭开的真相,恐惧于未知的未来。可那个声音好温和又好平静,令他没由来的感到安心。振振有词的说辞,他也无法反驳。他默默捡起地上的卡片,放回卡组。

 

决斗盘里的数字音停止了。差不多,又到了分别的时候。

 

“你还记得必须要活下去的三个理由吗?”

 

“记得。”

 

“好。”那人向他道别,“下次见,游作。”

 

那一声游作,平平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却有如一阵清爽的风,轻轻地扣响了他的心扉。男孩怔怔地站在原地,抬手揉了揉耳朵。房间里又恢复如初,过分的安静没有了以往叫人心塞的空旷感。他觉得,心里多了什么东西。

 

必须要活下去的三个理由……吗?

 

——第一,我想知道我是谁。

 

他知道他是谁了。

 

他站起身,把背挺得笔直。藤木游作。他是藤木游作。

 

 

 

那个人说,下次见,游作。

 

不是明天见,是下次见。所以游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度听见对方的声音。

 

一旦有了期待的事物,茫然迷失方向的人便有了继续向前的动力。是在期待头顶再次响起那个声音,还是在期待有朝一日亲自实现的三个活下去的理由——或者说,三个心愿呢?

 

有什么,在悄然无息地改变。

 

放弃了感情放弃了思考的男孩,在交替的恐惧与希望中睁开了迷蒙的眼。他恐惧着自己的力量,又希望着做些什么打破当下的一成不变。

 

接连几日来,人机对决中胜率的提高令研究人员看到了希望的曙光。每日对决的次数增加了,服用的药物也被替换成了药效更强的注射试剂。游作感知网络信息的能力并没有减弱,反而与日俱增。有时,他能摸出埋在雪白墙壁里的网络线路,它们承载的网络数据如风般呼啸而过。他极力冷静地面对自身发生的一些变化,暗暗思忖着当下与未来,他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寡言,眼神却愈发的坚定与炽烈。

 

必须要活下去。

 

“是您赢了。”

 

游作收起决斗盘,两手插进裤袋里,身体斜倚在白墙上。

 

“是您赢了。”

 

游作拍掉两边的裤腿上的灰尘,不紧不慢地从地上站起。

 

“是您赢了。”

 

连一口气都没有喘,游作从容地站在房间中央,双眼平视前方。他一手插着腰,两脚微微分开,明明还是个矮小的孩子,却站出了一米九的大人气势。连接器上传来熟悉的电流,他没有动,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也许会变成怪物吧。

 

他的胜率在稳定地上升,思考问题的速度和面对刺激的反应也在不断加快。不用看就知道下一张牌是什么于人机对决的胜负并不是决定性因素,而那个人所说的“能按算法快速进行信息提取和加工”才是胜利的关键。和他对决的电脑也不过是个依照固定算法采取行动的机器,在摸清对面的套路后,他试着不着痕迹地自由控制输赢。

 

不会再是任大人摆布的木偶了。

 

“刚刚要是没有故意错过发动盖伏卡的时机,你就赢了。”

 

等了很久,游作也不清楚离他们上一次对话过去了多少天,那个声音终于出现的那一刻,内心却没有预想中的波澜起伏。仿佛是笃定了对方一定会出现,或早或晚而已。

 

跳过了问好,游作顺着话题往下:“你也会决斗?”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你愿意和我来一场决斗吗?”

 

“……”

 

小小的脸上,眉头紧锁,一副很认真思考的模样。游作依然是讨厌决斗的,决斗只是达成目的的手段,不是游戏。但假如是和……

 

“你拒绝我也是可以的哦。”那个声音混合着低低的笑,“你变强了。不放水的话,我大概赢不了。”

 

“那也得条件允许。我都看不到你在哪里。”游作抬起头,仔细地研究这个房间,天花板上连个摄象头都没有。

 

“别找了,这个房间里的摄象头几乎是看不见的。它的位置在有图案的这面墙上,最顶上那个图案,我……”

 

游作蓦地把头转向最高处的金色图案,头顶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一个相距很远的对视。

 

“你,眼神和从前不一样了。”

 

游作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接话,也没有移开视线。他很清楚,那个人就在那里。

 

“为什么图案会发光?它们有什么含义?”他直白地问出自己想知道的。

 

“这是一个密码。我入侵了这个房间的控制器,如果能拼出墙壁上的密码,你就能逃出去。”

 

游作的神情一怔,对方的话无疑是个重磅炸弹。逃出去……能这样轻而易举地……逃出去吗?他曾设想过很多逃出去的可能,包括通过决斗的方法。怎么也轮不到这一种。

 

他又皱起眉,“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帮我?”

 

其实,他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你一直在注视着我吗?你和这个研究有什么关系?你究竟是谁……太多了,他对于此刻透过监控与他四目相对的人,一无所知。而对方知道他的全部。

 

似有一声极轻的叹息响起。

 

“我帮你有三个理由。第一,这个实验太残忍了,大家都很可怜。第二,我欣赏你的决斗。第三,我也想要一个朋友。”

 

那个时候,要是他听得够仔细,他就会发现对方也在痛苦。

 

只是悲伤被埋藏在了声音里。

 

“游作,我们来计划一个逃跑方案吧!”

 

 

 

最新的体检报告上显示,药物和电击之下,游作的身体依然很健康。研究人员激动地一把握住他的手,手背上注射试剂留下的针孔还在,“好孩子,你是我们的希望!明天就带你去新的实验基地,那里的设备更先进,你会受到更好的照顾。”

 

希望?更好的照顾?那必定是一个崭新的地狱。

 

那天安排的人机决斗,游作的胜率大幅降低。他第一次使用电子界族卡组,结果老是卡手。他在一次次决斗盘分析数据时焦急地等待着那个人,因而也完全无法集中精神。莫明地,有了很不好的预感。一些可怕的联想狠狠地碾压在他的胸口,阻塞了呼吸,斩断了思绪。

 

“是您输了。”冷冷的系统提示音为又一场决斗画下了句号。

 

游作趴倒在地,没有动。

 

这些日子以来,他好不容易在戴着眼罩的情况下通过埋伏的网线摸清了研究所的大致构造。倘若他们的计划够顺利,他就能在不久之后逃出去!可是,没有时间了。要从头来过了吗?去了新的实验基地后,还有机会再逃出去吗?还能……再遇到那个人吗? 

 

他以为的坚强,原来不过是他的自以为是。

 

变回一个人的话,他还能做到什么呢……

 

“你,快起来。”熟悉的声音响起,如同最初相遇时,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能给予他重新站起来的勇气。

 

游作摘下VR眼镜,忍住疼痛站直身体,望着墙上最高处的发光图案。每一个图案就是一位密码,如今只差最后一个。大概,也来不及了。

 

“还来得及。”竟然,一下子就读出了他在想什么,“不要轻易放弃!游作,要不要赌一把?”

 

“什么?”

 

“把你的手放到墙上。用你的第六感,去感觉它。”

 

“第六感?”游作眨眨眼,依那人所说,手心贴住墙壁。

 

“我是指感知网络信息的能力。他们不是叫它Link Sense吗?它也可以算是一种感觉吧。这个密码堆积了大量的网络数据,必须联网才能破。你的身高正好够得到最后一位密码的位置,试着用你的第六感去找一找。”那人讲话的语速加快了不少,“快,时间有限,我的黑客程序只能覆盖监控十分钟。十分钟之内破解密码,就能按我们计划的那样逃出去。游作,相信自己!”

 

“好。”

 

烦躁的心恢复了平静。游作闭上眼,排除视觉带来的干扰,双手摸着墙慢慢移动。他确实能感觉到有密密麻麻的数据在掌心下流动,有的连着内网,有的连着全球网络。突然,他摸到了一条很不一样的数据流,堆积的数据组成了一个有一定形状的图案。

 

“大概在这里。”他用双手画出了它的大致模样,“你能看见吗?”

 

“可以。”

 

接着,房间里寂静了好一阵子。

 

时间在滴答滴答地流逝。

游作耐心地等待着,直到那人说:“不对,不是这个。你再摸摸看,中间有没有点?”

 

“没有。”

 

“再上面一点?会不会少了一划?”

 

“好像也没有。”一滴冷汗从游作的额头滚落。

 

明明,就快要成功了……

 

外面的走廊上传来了哒哒哒的脚步声,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他还是能听到。胸口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吸气,呼气,他再次认认真真把一大块墙面摸了一遍。到底漏了哪里?不经意间,膝盖抵在了墙上,他一个激灵,弯下腰探出手,“在这里!”

 

哗——门开了,研究人员冲进了房间。

 

哗——那面设有密码的墙也开始向上移动。

 

游作没有犹豫,拔腿就跑。墙壁还在缓缓上移,他一个翻身从下面灵巧地滚了过去。不敢有任何迟疑,按计划好的路线拼命奔跑,拐过一个又一个转角。那名研究人员一边大叫着不要跑,一边按下墙上的按钮拉响了警铃。刺耳的警铃在整个研究所内响起,研究人员们纷纷放下手头的工作去寻找游作。游作决斗盘里的GPS定位在他跑出房间后就失灵了,他们只能毫无头绪地到处寻找。

 

游作躲过了重重人群,在最后一个关口停下了脚步。他躲进一间无人的工作间,坐在角落里掩住口鼻艰难地喘气,不敢发出声音生怕被过道里的人听见。通往出口的道路肯定都被封锁了,要是能再早一点点解开墙上的密码……

 

“游作。”决斗盘里传出了很轻很轻的呼唤,他连忙举起决斗盘贴到耳边,“接下来你不要说话,安静地听说我。”

 

游作紧抿着唇,蜷缩起身体将决斗盘护在胸前。

 

“我会把那边的人支开。之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

 

游作的心一缩,他直觉有什么更加糟糕的事要发生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可是,没多少时间了。我究竟是谁?我真的不知道。我可以翻越每一堵防火墙,潜入每一个数据库,却找不到我的资料。也许我想要找的东西并不在这个研究所里。没错,我也是这里的实验品。只是和你的情况不太一样。”

 

实验品?为什么?游作下意识地想要开口,右手连忙先一步捂住嘴,将差点脱口而口出的惊讶堵回去。

 

那个声音兀自低低地说着:“太聪明不是好事。可如果我能帮到你,我会很高兴。我没办法救自己,至少,我还能救你。”

 

空气变得愈加凝重。与猜想中完全不同的真相被一点一点无情地揭开,赤裸裸的事实就摆在眼前,避无可避。游作将额头抵在决斗盘上,硬生生地将更多的问题、更多的话语咽回肚子里。无声地叹了口气,他选择安静地听下去。

 

“你还记得那三个理由吧?”

 

记得。

 

——第一,我想知道我是谁。第二,我想离开这里。第三,我想有个朋友。

 

“也许很难再见面了。我想,我勉强算是你的第一个朋友,对吧?嘘,千万别出声。”

 

游作咬住了下唇,默不作声。只是微微点头作为回答。

 

尽管这里是监控器的死角,那个人看不见他。

 

外面的脚步声忽远忽近,他将身体蜷缩得更紧,慌乱、恐惧、惊讶、悲伤……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把他的心绞成了一团。

 

“虽然这么说太自信了点,我猜……你刚才点头了?真好,我也终于有朋友了。”那个人笑了起来,笑声像羽毛一样柔软,埋伏在后场的伤痛仿佛都被这把羽毛扫清空了,“真想和你来一场决斗。不放水的那种。”

 

游作吸吸鼻子,再度点了点头。

 

还能再见面的话……

 

收起了笑,那人严肃而认真地说道:“我数到三,你就冲出去。一直跑,别回头。”

 

一定,还会再见的……

 

“一。”

 

忽然,外面又响起了一个不同的警报声,和之前的警报声混在一起,刺得耳朵发疼。有人气急败坏地大叫,说又有什么实验品跑掉了吗。回答那人的是一声尖叫。地面由远及近传来了震动,开始剧烈地摇晃。地震?游作赶忙扶住墙以防摔倒。

 

“二。”

 

外面的脚步声乱成了一片。有人试图用对讲机讲话,信号不稳定,传出的全是杂音。那一声声喂喂喂之后,是盛满了怒意的咒骂。游作稳住身体,双手收紧攥成拳头,准备好全力奔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没有后退的余地。

 

“三!快跑!”

 

拼上全部的力气,游作向出口的方向一路狂奔。他从来没有跑得这么快过,有风从耳边呼啸着吹乱了蓝色的发。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焦头烂额的大人们在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那个最重要的实验品绝对不可以出事!除了各出口看守,全部去D10!”他听到对讲机里传来急得几乎破音的指令。

 

最重要的实验品……

 

会是那个人吗?

 

“不要回头!不要停!往前跑!”

 

决斗盘里的声音是何等的清晰何等的有力,盖过了警报声,激励着他勇往直前。游作用力地摇了摇头,将一切摒弃在脑后。奔跑,疯狂地奔跑。不回头,绝对不能回头。他要活下去,他有必须要活下去的理由。

 

哪怕背负着痛苦与不幸。哪怕未来还是一个谜。

 

轰——有什么东西爆炸了。

 

强烈的白光倏地剥夺了视野里全部的色彩。

 

或许仅仅是出自决斗者的本能,游作的第一反应就是死死地护住决斗盘和插在上面的卡组。天摇地晃间,他一个踉跄摔在地上,疼痛贯穿了整个头部。他没有松手,决斗盘还抵在胸口。失去意识前,卡组最顶部盖着的卡片上,似有光芒在闪烁……

 

 

 

如果听不见声音,看不见色彩,闻到不到花香,尝不出甜与苦,甚至无法触及决斗盘……

 

即便如此,Playmaker的世界也不是空无一物。

 

破碎的记忆如潮水般灌满了无垠的空旷,一度苦苦追寻的过往,在这一刻反而渐渐明晰起来。十年过去了,被救之前发生的事他忘记了太多太多。Link Sense的产生和电子界族卡组的由来终于有了答案,键头链接的却是童年里并不美好的往事。他是Playmaker,他是藤木游作,他也曾是一个没有名字只有代号的实验品。

 

曾经,生活那么痛苦,道路那么崎岖,他一个人迈向没有光的明天。

 

现在,有可靠的朋友,有尊敬的对手,他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你,快起来。

 

有人在叫他。穿越了时间与空间,向他传递的声音。

 

那个人给予他的勇气,从过去,到未来,一直都在。

 

朋友们在他的身边,卡组也在决斗盘上,只是无法感知罢了。LP没有归零,胜利的几率微乎其微,却不等同于无路可走。不到最后的最后,绝不放弃。

 

盈盈的数据在指尖流转。

 

Playmaker闭着眼,微微上扬嘴角,自信与坚定又回到了他的脸上,模样再怎么狼狈也掩盖不住他的光辉。失去了五种感觉,他还有第六种。他还能战斗,他还能感受到卡组的颤动!

 

他的第六感,Link Sense。

 

——换个角度想,也不是坏事呢。

 

——你还能用它帮助更多的人。

 

是这样没错。那个人的预言成真了。

 

在朋友们惊愕失色的叫喊中,Playmaker摇晃着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没有睁眼,却准确无误地将手覆在了卡组上,裹在紧身衣中的手臂长而有力,手指夹住卡片在空中挥舞出一道耀眼夺目的白光。

 

啪——卡片刚刚好地拍在怪兽区上。

 

鳞爪飞扬的白色巨龙挥舞着双翅冲天而起,雷霆般的怒吼回响在整个决斗场上。它收起翅膀降落在Playmaker的身边,巨大的体型差异并没有突出Playmaker的渺小,反而衬出了他身为决斗者的傲然不屈。面对黑暗决斗,他亦无所畏惧。五感能被封闭,他与卡片的牵绊永远无法被斩断。

 

“TEMPEST Attack!”

 

火焰般的红光覆盖了全身,巨龙吼叫着振翅而起,电光在背部闪烁成圆环,头顶聚集的能量化作冲击波以不可阻挡之攻势轰向对方的场地。

 

滚滚烟尘之后,是胜利的宣言。

 

敌人的LP归零了,笼罩在整个决斗场上的结界也消散了。朋友们欢呼着向Playmaker跑来,雀跃的兴奋的欢声笑语与担忧的关切的问候声将他整个包围。失去的五感又重新归位,他缓慢地睁开眼,光线自顶上照下,绿宝石般的眼瞳清澈而明亮。相较于朋友们激情澎湃兴致高扬的感言,他只是忍住疲惫与疼痛,向他们展露一个极为难得的灿烂笑脸。

 

“啊!笑了笑了!像天使一样!”

 

“你懂什么啊,这是英雄在大战之后宣告胜利的微笑!”

 

“呃,本质上,你们两个的说法也没差多少。都是随时准备给偶像打Call的那种。”

 

“才不是!”

 

看着眼前的朋友们打打闹闹,Playmaker无奈地摇了摇头。

 

笑意悄然地隐没在嘴角,一直以来的念头在脑海中更加的清晰:总有一天,要和那个给予我勇气的人相会。如果那人仍然身陷囹圄,我必定会把他救出来。

 

然后……

 

认认真真地来一场决斗吧!

 

END

 

后记

 

没有分成上下,一口气全部放出,因为希望看见这个故事的人也能一口气读完。——超爽的有没有?

 

我的天,写这种随时会被官方打脸的脑洞实在是太刺激了。上周二晚上急得要死,周三出生肉时整个人紧张得不要不要的。感谢官方在第12话上的手下留情!泪流满面!写原作向好累啊,盯着幼作看了不下十多遍,我竟然没觉得厌烦……如有BUG还请见谅,全当是我在口胡。

 

我笔下的幼驯染到底是谁?你觉得他/她/它是谁就是谁。想像力够丰富的话,别说代入左轮了,代入你自己也OK(不,我没说这文是乙女)。

 

我只是很想写“Link Sense是游作的第六感”这样的设定!也许未来的黑暗游戏中,五感尽丧的Playmaker会靠Link Sense打破困境!【顶着锅盖逃跑

 

修仙到凌晨2点的danlanqiqi

2017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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